【ccon】不是小朋友
*OMG CurseXicon
陈晨自认为不是什么高尚的人，做不出为爱发电的事。然而当他拥有选择的机会的时候，他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OMG。用他的原话来说——凭什么看不起电竞坟墓呢？
爱上一只队伍总有千百种奇怪的理由，陈晨的要平常一些：他喜欢柚子。为了一个退役的选手远走他乡追逐梦想，就有些少年意气了。但陈晨是心甘情愿的，谁没有个初心呢。
熬过了LDL，满心欢喜地进了梦想的队伍，才发现这个OMG，和他的梦一点都不一样。时过境迁，这已不是当年的黑暗势力。当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，资历最老的也只剩中单和辅助，和队伍一起风雨飘摇。现在的OMG没有一点豪门的样子，最有排面的可能只有基地的厕所。但怎么说，再豪华它也只是个厕所而已啊。
陈晨的命运就与这样一支队伍绑在一起。他天赋极好，操作算的上顶尖，能赢不能赢他都能打出carry的效果。这放在其他队是幸运，放在OMG则是悲哀。好在他年轻，走点弯路也能接受，成绩垫底也就是虚度一年的青春。
只是有人的青春已经快要耗尽了。同年的选手差不多退了个干净，还剩他，倔强地还在挣扎，像一盏理应燃尽的灯，却不知为何还在亮着。
陈晨没说过，但内心里，他是有点怕谢天宇的。
OMG的基地在园区里，室内禁止吸烟。按理说想抽的可以去外面抽，但职业选手一个个都慵懒惯了，下楼那几步路都懒得走，倾向于在厕所解决。于是卫生间经常能闻到一股烟味。管理层警告也警告了，款也罚了，都收效甚微，只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陈晨知道在厕所抽烟的是谁。每次RANK的间隙，icon总会离开座位，站到小五的身后，两人就一起离开一会再回来。他去卫生间也会刻意避开他们。一是不喜欢烟味，二是不知道遇上之后要说些什么。
然而这次他玩的有些投入，游戏结束放下鼠标就去了卫生间，等到了才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。他在门口犹豫着没有进去，谢天宇倒是看见了他，冲他扬了扬头。
“进来啊。”
陈晨嘴上答应着，身体却没挪动半步。谢天宇知道他嫌烟味难闻，猛吸了几口，把烟蒂扔进了下水道里。然后他冲冲手，笑着和陈晨擦肩而过。
陈晨这才走进了洗手间，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。刘时雨还倚在窗边抽烟，等他洗手的时候正好抽完，占着他身边的洗手池，随意搭了句话。
“你是不是…有点怕他？”
“怎么会呢。”陈晨说道。
陈晨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这种畏惧来自何处。明明冷少那么平易近人，又很照顾新选手，明明小五才是更高冷难接近的那个，他却和辅助说的还更多些。
后来他想，大概是谢天宇更接近他心中的那个梦吧。
他也曾经与旧梦谈论过这个问题，旁敲侧击，问他和Mystic的关系怎么样。旧梦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。不熟，甚至有点怕。陈晨便打趣道，是啊，我和我家中单也是这样。可是他俩关系却很好。
旧梦说，也许这就是成熟男人吧。
这句话正说到陈晨心中的痛处。谢天宇和刘时雨喜欢在卫生间的阴影里抽烟，明暗分割，如同一条分界线，告诉他，那边是成年人的世界。他不喜欢这样，中单看他的眼神像隔着时间的长河，带着五岁的年龄差。于是他鼓起勇气，不再避着他们，走到厕所，故作自然地和正在抽烟的两人打招呼。
他这举动刻意地有些可爱了。谢天宇友好地朝他笑笑，依然是一副看待小朋友的样子。
他们的成绩一直不理想。有一段时间刘时雨也不打了，剩下icon一个人苦苦支撑着。谢天宇的烟抽得更凶了，去厕所的频率更加频繁。陈晨也觉得烦闷。他跟着中单走到洗手间，谢天宇手里的烟已经燃着了，看到他来狠狠地吸了一口。陈晨看着光速烧短的烟，觉得自己的胸口也有些难受。
“你不用急，我没事的。”
他去洗手池洗了把脸。谢天宇若有所思地站在阴影里，烟都快烧到手指了。陈晨忽然有一种冲动。他走到他面前，还特意压低了声音。
“给我也来一支吧。”
你不需要这个。谢天宇说。
为什么我不需要？他反问。
“因为你还小。”谢天宇把烟掐了，烟屁股丢进垃圾桶，转身便要离开。
又是这套说辞，陈晨心想。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。他们两个人很像，都热爱这支队伍。谢天宇现在还用着狐狸高丽风情的皮肤，他的国服id也曾是OMG柚子。他们都有一腔孤勇，有着Carry队伍的心，失败也不退缩，不服输下次干回来。
他们应该并肩作战无话不谈，应该惺惺相惜，应该最懂彼此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。
“我已经成年了。”陈晨朝着他的背影说。
谢天宇没有回头。
上中的距离感还在，甚至有拉大的趋势。直到有次输了比赛，陈晨在卫生间遇到谢天宇。灯没有开，黑暗中没有明灭的红点，只有几近于无的啜泣声。
谢天宇在哭。
意识到自己好像打扰了什么，陈晨想要后退，但是脚步声已经暴露了他。谢天宇慌张地抹了两把脸，把灯打开了。陈晨已经习惯隔着烟雾看他，猛然对上一张清晰的、胖了却依然帅气的脸，一时有些失语。他没见过这样的icon，印象中对方永远是意气风发，侵略性极强的。哪像现在，眼睛里带着水光，一颗泪痣衬得更是楚楚可怜。那些坚强全都不见了，整个人从里到外翻了个个，把最脆弱最柔软的部分都暴露在他眼前。
“别哭啊。”陈晨听见自己这样说。
他手足无措，想用袖子帮他擦眼泪，又觉得这样太过幼稚了。他不是没安慰过人，只是那些都与自己同龄，开开玩笑鼓励一下也就过去了。谢天宇不一样，他不需要那些糖衣炮弹。他是一只雄狮，只会在没人的时候自己舔舐伤口。
他把陈晨当做孩子。把他们都当做孩子。而自己是这只队伍的老大哥，要保护他们一路前行。以前还能有个刘时雨陪他一起，现在只有他自己了。
陈晨安静地陪他待了一会，又一个人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了。
他想变强，他想变得更加成熟。
他想保护他。
陈晨不是要故意听墙角，只是恰好在卫生间的隔间里，听到谢天宇在同刘时雨讲话。刘时雨在说退役的事情，谢天宇也附和着，让他感觉下一秒就要失去他们了一样。
等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了，陈晨才有些沉重地出来。他没想到谢天宇没走，又点了一支烟，看到他之后立马掐断了。
陈晨想过能从谢天宇身上学到点什么。成熟，老道，格局，魅力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也多愁善感起来，眼泪打着转地往瓷砖上砸。谢天宇就站在一旁笑他，目光柔和，仿佛在看幼崽一样。
他扯下一张纸递过去。陈晨没有接，他便亲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，手指间还带着烟草的味道。陈晨有些恼他这种对待小孩子的态度，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强硬。“我听见你说想走。”
谢天宇倒是很大方的承认了。他还在笑，眉间却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沧桑。陈晨既心疼又愤怒。他不知道自己的愤怒缘何而来。是恨刘时雨说要退役他便也要退了，是恨他不多争取就这样放弃，还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。他不知道。
他只是想劝他留下。
“马哥不是说了对新队伍的要求吗。刘总肯定是他满意的辅助，他还要个强力的上单，那不就是我吗。”
谢天宇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，眉头就那么舒展开了，眼角也染上了笑意。他不觉得自家上单太过狂妄，陈晨就像一把未曾蒙尘的宝剑，要让全世界看到他的耀眼才好。这样的料子，放在OMG太过埋没了。
“离开这里吧，你值得更好的。”
他们不应该继续做梦了。有很多俱乐部联系过小上单，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。陈晨默认谢天宇知道这点，毕竟对方看起来就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。他也知道去一个更强的俱乐部，事情会变得轻松很多，他的职业生涯会更光彩。可是...
可是。
“你也值得更好的啊。”
这句话让冷少的笑眼消失了。他看待陈晨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，那一刻陈晨突然有种感觉，自己在对方眼中是个成年人了。虽然他婴儿肥未消的脸颊上还挂着水迹，声音也因为哭腔有些软糯，但他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很坚定地说。
“你就是更好的。”
那一刻，过去和现在似乎在这个厕所交汇了。谢天宇有些被说动了，他像是能抓住一些虚无缥缈的未来。陈晨是想要把这个听起来很光明的未来带到他眼前的。就凭他的ID，OMGCurse，就足以说动过去的AD回头，萌生退意的辅助再打下去。但看着中单憔悴的脸，他又踌躇起来了。一路走来，谢天宇是真的背负了太多东西。也许不打职业他会发展的更好，天高任鸟飞，不如就放他自由呢？
想到这里，挽留的话又说不出口了。他害怕即使再拼搏一下，他们想要的未来终究还是一场空。他不知道要怎么办，只能落下更多眼泪，哭着说都怪我太菜了。
出乎意料地，谢天宇没有再递纸过去，而是捻起他的下巴，吻住了他的嘴。
陈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。他尝到了烟草的味道，不是很呛人，夹杂着对方舌间的清甜。陈晨还在抽泣着，任由谢天宇掠夺他口腔内的空气，有点喘不过气来。谢天宇让他呼吸，他才乖乖照做了。
这个吻没有持续多久。陈晨觉得自己像个傻子，接吻不知道要闭眼，脸上还全是泪痕，没一会就上气不接下气的。他轻轻推开谢天宇，“不行。”
谢天宇也回过神来，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做了错事。
“对不起。”
他没想着拉小上单下水，正要讲更多道歉的话，陈晨却先他一步开口了。
“明天再来吧。我太狼狈了，还是在厕所里。我不想以后跟别人说我的初吻是在厕所里给出去的，多尴尬啊。”
谢天宇愣了几秒，然后爆笑出声。年轻人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可爱。
“可是已经是在厕所里了啊。”
现实犹如当头一棒，砸得陈晨有些头晕，说不上是被刺激的还是哭完又接吻导致的缺氧。
“那这次不算，下次吧。”
谢天宇重新点燃那根烟，笑着答应他。
“好。”
F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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